有很多儿童心理问题,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它们生理和病理上的原因,一切尚在猜测之中,然而医疗上却早早地给这些问题冠以“某某疾病”的名称。
喜欢上网的孩子有了“网瘾”,活泼逆反的孩子得了“多动症”,心理秩序紊乱的孩子得了“自闭症”,因压力而出现强迫行为的孩子得了“抽动症”,肢体不协调的孩子得了“感统失调症”,没培养起阅读兴趣的孩子得了“阅读障碍症”,反抗强迫进食的孩子得了“儿童厌食症”,霸道或懦弱的孩子得了“社交障碍症”,玩具不离手的孩子得了“玩具依赖症”,爱说脏话的孩子得了“秽语综合征”……对这些病,医院有门诊,药房有药品,康复机构更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随便在电脑中输入“多动症康复”或“自闭症康复”,网上都会出现几百万的信息。
病因明确的病流行不起来,治疗上花钱少的病也流行不起来,只有花钱不少的儿童精神疾病,理所当然地成了头号流行病,发病率高得吓人。在有些医学专家的眼里,天下皆病儿,凡是特殊一点的儿童行为,都要和疾病挂上关系。
我要庆幸我出生在40多年前,否则非常不喜欢运动,尤其不喜欢竞技型体育运动的我,一定患了“运动恐惧症”;我还经常特立独行,独来独往,一定还有“孤僻症”;我特别喜欢上课偷偷看小说,看得天昏地暗,老师喊我都听不到,这可能是患了“嗜读症”。我应该不算病得最严重的,因为当时周围的同学或朋友,各有各的毛病,有的人很严重,如特别好打架或特别喜欢跟别人要东西的,以现在的“治疗眼光”来看,应该患有“斗殴频发症”和“讨要综合征”……总之,没一个正常人。
曾有媒体报道,父母因为女儿自由恋爱,就把她送进精神病院,然后毫无愧色地说,这是出于对孩子的爱。此事是新闻,其实并不新鲜,天天层出不穷,多到像空气一样自然,大多不被人注意,有的甚至会逆转成对“伟大的父爱和母爱”的赞扬,成为正面事件。媒体上、影视剧中,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但见“伟大的父母”们带着孩子去看各种精神病、心理疾病,却没有人追问,他们的孩子为什么会得病。
心中有压力的孩子会把自己的小手啃到溃破、指头变形,因为手是离他最近、他最好支配的东西。不是他不懂得疼,是因为他为了缓解压力,连疼都顾不上了。一些父母和孩子的关系,恰如孩子和小手的关系——孩子是父母最好的支配对象,所以他们要承载父母的种种念头,直至心里伤痕累累。
梭罗说,“新奇的事物正在无穷无尽地注入到世界来,而我们却忍受着不可思议的愚蠢。”童年没得病的人,只能庆幸自己出生得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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