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张东家送来了定亲的彩礼。按照农村的习俗,新婚夫妇结婚前,女方要到男方家和未来的公公、婆婆见面行礼,还要举办一个订婚仪式。可张东把这些程序都省略了,他说要马上把我娶回家。看着他急于和我结婚的样子,我心里有点感动,以为他是真心喜欢我,从心里开始接受了他。
那段时间,我整个身心都被结婚的喜悦占据了,我以为苦日子就要到头了,没想到,这只是生活和我开了个玩笑,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丁洁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大,面孔因激动变得红润起来。哭泣声很快引来了几名游人的注视,但此时的丁洁已经不再遮掩自己的情绪,一边抽泣,一边往下讲……
2001年12月22日,我们相约去买家电和自行车等结婚用品,顺便做一下婚前检查。我们去了市妇幼保健院,他陪我进了检查室,抽血化验后,医生告诉我们,我得了慢性乙型肝炎,那一刻,我被惊呆了,虽然生长在医疗知识匮乏的农村,但也听说过乙肝是一种很难治愈而且会传染的疾病。我实在无法相信,平时从没觉得自己身体有任何的不舒服,怎么突然间得上了传染病?我用颤抖的声音问医生:“这是真的吗?”医生点点头,那张写得明明白白的诊断证明,像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一下把我的心从喜悦的天堂砸入了冰冷的地狱。
在医院的大门口,我无助地看着他,希望能从这个快要成为我丈夫的人那里得到一丝安慰,然而他一句安慰我的话也没有,掏出手机,给他在县城的姐姐打了个电话,然后指挥装家具的车,把家具拉到他姐姐家,这些东西原本是准备拉回去放在我家结婚时用的。他坐上拉家具的车扬长而去,只给我留下一句冰冷的话:“你自己回去吧。”那一刻,我听到了自己的心碎声。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回到家的,走进自己冰冷的小屋,我多么想这是一场梦,我还是无法相信,带着最后一线希望,我打通了张东的电话:“我想再去检查一次……”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一句生硬的话语传过来:“明天是星期天,后天吧。”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24日上午,我和他又去了县城的卫生防疫站作检查。抽血后,是漫长而焦躁的等待,我多想他能陪我说说话,像以前一样逗我开心,可是,他一直都没有理我,快中午的时候,他对我说:“我到姐家。”我刚要跟他一起去,他瞪了我一眼:“你去干啥?”随后把我一个人扔在大街上,扬长而去。
下午,他回来了。取化验单时,他一把抓过来,也不让我看,就拿去找他在防疫站工作的一个亲戚,他的亲戚看过结果后,告诉我们,检查出来是“大三阳”,说我体内的乙肝病毒复制活跃,病毒数量多,传染性强。
回来一路上,他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到了我家后,他就开始翻箱倒柜,把以前给我买的衣服、用品一件件找出来打包拿走了。临走,他撂下一句话:“婚不结了。”无情的话把我的心刺得好痛,痛得像在滴血。
以后,他又到我家来过几次,不是看我的病,是来要回他的彩礼钱。在农村的风俗中,男方悔婚,女方是不用退回彩礼的,而且那些钱已经为母亲看病花去了大半,但我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更不想亏欠他什么,还是咬咬牙,东拼西借把钱还给了他。
说到此处,丁洁低下了头,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肩头在微微耸动,呜咽起来。
我把自己封闭在了家里,除了看病、买药,每天的大部分时间,我都把自己锁在自己的小屋。我宁愿自己忍受寂寞,也不愿再去遭受别人的白眼和屈辱。